从滁州城到全椒陈浅约二十六公里,想去看看百年的陈浅老街,听说街道已经实行整体搬迁,老街已经荒芜,对于桑梓情深或者拥有浓郁“乡愁”情结的本地土著来说,不啻是情感上的棒喝,不免长吁短叹,唏嘘不已。看不到原貌,瞻仰一下遗址也好,庞贝古城和圆明园也都是遗址,完全可以凭吊一番,或顿足或叹惋。没想到陈浅老街没看到,途中却有意外的发现。
从滁州大道进入全椒境内转全陈公路,路途中经过百子村,赫然发现一形制为秦汉风格的高大门楼,上书“阜陵国古城遗址”,于是打消原定计划,驻车进入,一片荒烟蔓草,秋收后的田地空无一物。身边的是干涸见底的池塘,远望柏森森的地方是坟茔。遗址究竟在哪里?我们面面相觑。
据了解,十字镇百子村是阜陵国遗址所在地。
西汉初年,汉文帝设置阜陵县,属于淮南国。汉文帝六年,淮南厉王刘长谋反获罪,两年后,文帝怜悯刘长,封其长子刘安为阜陵侯(封地在全椒县十字镇百子村)。刘安是汉高祖刘邦的孙子,《淮南子》的作者,豆腐创始人。后刘安在淮南国任上被人告发谋反,自刎而死。近代学者认为,刘安是历史转折时期的悲剧人物。历史演绎总是十分生动。刘安在阜陵侯任上究竟有何作为不得而知,刘安作为历史人物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臧否。一代枭雄最后的结局令人扼腕叹息。
东汉时,汉光武帝刘秀儿子刘延曾被分封于此。刘延性情骄奢对待属下十分严厉。永平中,因伙同他人作图谶、祠祭祝诅被查办,官员奏请斩杀刘延,汉显宗因其罪轻,故特加恩,徙为阜陵王,食邑为二县。流放的刘延数怀怨望。建初中,又被人告发与儿子刘鲂密谋造反。汉肃宗认为他已有前科,罪恶尤深。经有正义,律有明刑,按例应该予以严惩。但皇帝恻然伤心,不忍陷他于罪,于是由王贬为侯,食邑由二县减为一县。认为他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是咎由自取,希望他以此为戒。朝廷派员对他严加监护,不得与吏人通。章和元年,皇帝行幸九江,在寿春(安徽寿县)召见了刘延,看到刘延全家,皇帝悯然伤之,想象周朝爵封一千八百,姬姓占了一半。都是王室的骨干人才。本次南巡,表面是巡视淮、海,但其实是看看阜陵国的情况。看到刘延志意衰落,形体非故,不禁感慨万千,又喜又悲。于是又把刘延由侯起复为王,食邑增为五县。皇帝认为阜陵地方低洼潮湿,命其把治所迁往寿春。赏赐钱千万,布万匹,出行乘坐的车辆一乘,刘延的夫人和孩子都得到不同的赏赐。
刘延去世后,儿子刘冲继承王位,但仅两年就去世,其哥哥刘鲂封为阜陵王。刘鲂去世,由儿子刘恢接替。刘恢去世,儿子刘代成为新的阜陵王。公元145年,刘代去世无子嗣,阜陵王国被废除。公元147年,刘代的兄弟刘便被册封为阜陵王,阜陵王国第二次得到重建。刘便去世,儿子刘统继承王位。刘统去世,儿子刘赦成为阜陵王。建安十一年(206年),刘赦去世无后代,标志着阜陵王国的最终结束,其领土随后并入淮南郡。
清代,虽经千年风雨,阜陵城遗址保护依旧完好,吴敬梓长子吴烺曾经凭吊过,并且写有《阜陵城》诗:“晓上阜陵城,单衣浥清露。官柳麴尘最终黄,栖鸦堕修羽。周池水澄彻,美哉金汤固。回首见平冈,垒垒多古墓。先人旧宅荒,苍烟没老树。谁家轻薄儿,骑马逐狐兔。”吴烺登高望远,触景生情。当时池水清澈,护城河固如金汤。其盛况不言而喻。
建国初,经过常年的风蚀雨注,城墙已经坍塌。遗址尚清晰可辨,遗址呈长方形,长500米,宽300米。由于保护意识缺乏,造成人为破坏,后来在遗址上建立了农舍、医院、学校。今天已经完全沦为住宅区,城墙夷为平地。70年代,考古工作者在遗址周围发掘出两座古墓,出土大批东汉文物。据说百字村委会有阜陵古城复原图,但我们无缘见识,是为憾事,希望今后有机会一睹尊容。
深秋的荒野一片萧条,来年春天,这里依旧姹紫嫣红,依旧呈现出春耕的繁忙。寂寥中总会孕育着生机。金黄的油菜花和碧绿的秧苗将会把大地打扮的分外妖娆。不远处是沪陕高速,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纷繁的历史都会成为过往。



